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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庆丰|软埋:没有真相
日期:2017-06-08


【书评】软埋:没有真相

文/张庆丰


第三届的路遥文学奖花落到方方的《软埋》上。

  “一切的意义都是没有意义的”这句话打动了我,我开始重新审视这本小说给我带来的不一样体验。


故事从一个名叫丁子桃失忆的女人开始,她被吴医生从湍急的河水中捞起,被救醒后开始在刘政委家做保姆,之后和丧妻的吴医生组建新的家庭,在恐惧中生下孩子青林。吴医生不幸出车祸后,丁子桃独自一人做保姆把孩子带大。

青林长大后比较有出息,成为了一个小老板,将自己的母亲接到买的别墅。丁子桃似乎回忆起过去的生活,随口说出了“且忍庐”和“三知堂”一些奇怪的词语,在新家里开始变得迟钝,最后沉浸在自己过去的回忆里面,变得麻木起来。

青林和名叫刘小川的老板工作,刘老板的父亲叫刘晋源,要到万州地方探寻老战友。青林当时和自己的朋友龙忠勇在考察湖北西北利川的田园大宅建筑,被老板叫过去陪他的父亲。在与刘晋源相处的过程中,青林听到母亲说的“且忍庐”,开始对母亲的过去产生疑惑。

在新年陪伴母亲的过程中,青林阅读了父亲留下来几十年的日记,历史的秘密逐渐被揭开。青林的父亲原本不姓吴,曾经在上海学过医术,全家土改被害后,接到表弟的口信一个人开始四处流浪,被深山姓吴的老药农救下认作儿子。此时解放军刘政委受伤被他们救活,吴医生随后跟随刘政委开始治病救人传奇的一生,前妻死后,遇到了丁子桃有了新的家庭。刘政委不是别人,就是刘晋源,青林的母亲就是一直带大刘小川和他哥哥刘小安的丁嬢嬢。事情的真相使得青林迫不及待地找刘小川一家。

但是不幸的是刘晋源已经去世,青林初五就赶过来说出了真相,刘小川他们非常吃惊,支持青林寻找真相。青林刚好被龙忠勇叫过去帮忙考察南方庄园,向着那个“且忍庐”去了。寻找真相的过程很是艰辛,当年有记忆的人大多去世。于是最后根据丁子桃被救起的永谷河开始寻找,最后寻而无果。龙忠勇建议去他学生所说的“幽灵庄园”,几个人前往了有高墙碉楼的陆家庄园。陆家的门上写着“三知堂“的字眼,青林知道自己向真相接近了,他看到满屋的坟墓和袒露的暗道,他意识到自己母亲原来的归属。

丁子桃是陆家的儿媳,自己家不仅被土改剥夺了所有的财产,全家还被逼死。作为胡家的唯一的幸存者,陆家在全家被逼准备赴死时,让她带着孩子逃跑了。于是,丁子桃的另一种人生开始了。

青林没有继续走暗道了,他离开那里,送走了把记忆软埋几十年的母亲,选择忘记这段历史。


我想到了我一个同学的奶奶。记得小学的时候,我去同学家玩,总会见到举止端庄的老奶奶,或者挽着篮子上山做活,或者默默坐在太阳下。这就是同学的奶奶,一个好像有一点失忆痴呆的老人。

我多次去同学家里也未曾知道奶奶的身世,只是认为她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。后来听姥姥说,才知道她也有传奇的一生。

她曾经是村子里的大家闺秀,被一个将军娶为妻子。将军是国民党的著名将领,随着战争失败后奶奶随着他去了海南岛。可能由于远离家乡、舟车劳顿,奶奶突然变得痴呆起来。于是,她就被送了回来,那位大将军也再也没了踪影。奶奶的父母看着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很是悲伤,原来大家闺秀变成了一个人们眼中的“傻女”。最后,奶奶就嫁给了同学的爷爷,一辈子过着再平淡不过的生活。看着在门口晒太阳的奶奶,她的过去,知道的又有多少人呢?我们所说的不过都是自己的揣测,真实的一切,被她的记忆软埋起来。

最近回家,得知了同学奶奶去世的消息。我开始感叹,一个曾经可以荣华富贵的将军太太,竟然被埋葬这里不起眼的小村庄,所有的过往,也都随着奶奶的离去而软埋起来,这世上,就再也没有一个将军太太的真相。


面对真相,有人选择忘记,有人选择记录。就像青林恍然大悟地离开最后的真相,送走了安详的母亲,选择了忘记母亲一生为之隐藏的真相;而龙忠勇却选择把这段历史记录下来。“我们都按自己的选择生活,这样就很好。”

“时光漫漫,软埋了真实的一切。就算知道了,你又怎知他就是那真实的一切?”真相其实不存在。庄公梦蝶的故事使我们迷惑几千年,事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,所以我们所见的真相只不过是本身的一个阶段。我们追随一颗种子的真相,却拿着萌芽、野草和花朵来沾沾自喜,时间土壤软埋了种子的一切,我们不能也没必要发掘那个真相,只要善待着这世间的每一花一草,就是我们面对真相最好的方式。

“这世上,没有一件事,会有它真正的真相。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,我们对于真相来说只是个读者,如果作者软埋一切,我们也永远不知道结尾。“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说的就是每个人对一件事看法都不一致,就不存在那一个公认的真相。但是大自然所著的科学,却每天用各种现象来提示我们它的真相,科学是可以有真相的。

现在的社会过于浮躁,那些记者媒体总会以揭露真相来哗众取宠,刷着微博微信的人们也乐于看那个“荒唐”的真相,一股不追求事实只求新奇的坏风气便蔓延在一些所谓的“头条”中。每一件都可以找到真相么?每一件事有必要找到真相么?没有。那些苦心找真相的人们,是因为自己的那颗心没有地方安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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